國立政治大學傳播學院新聞與媒體實驗室

【記者蘇悅報導】11月2日，台北市北投區兩名人員清潔一處民宅的溫泉蓄水池時，分別昏迷倒臥池中送醫不治。台北市勞動檢查處（以下簡稱勞檢處）對池內進行排風作業後，仍在蓄水池入口檢測到高達32.3PPM的硫化氫濃度，超過法定容許濃度10PPM。台北榮總內科部臨床毒物與職業醫學科醫師楊振昌回應，「人暴露於不同濃度的硫化氫（註）會導致不同症狀，低則噁心頭痛，高則喪失意識乃至死亡。」

註：硫化氫（H2S）是一種無色，但有腐敗臭蛋味的毒性氣體。

北投及陽明山區的溫泉為硫磺泉，在溫泉蓄水池的底部的淤泥中含有高濃度的硫化氫。圖／蘇悅攝

根據《職業安全衛生設施規則》，局限空間定義為「勞工進出方法受限制，且無法以自然通風來維持充分、清淨空氣之空間。」因此，不論是水塔、下水道或此案的蓄水池，皆屬於局限空間。不過，正因局限空間普遍存於各行各業，雇主及勞工經常輕忽其危害風險。在台南從事洗水塔多年的業者杜振坤表示，「我們這一行其實很危險，滑倒、觸電或中毒都很常見。」

在局限空間作業時，除了基本的防護設備外，人力配置也是一大重點。《缺氧症預防規則》規定，廠商在局限空間進行缺氧危害作業時，應設有缺氧作業主管、監視人員與救援人員，並建議非作業者處在空間之外。然而當廠商在清洗一般民宅的蓄水池、水塔時，仍多採取「一對手」的配置，也就是資深老手帶領年輕副手的兩人組合。杜振坤分享，過往曾發生過兩人都在水塔內清潔，外頭住戶卻打開塔內抽水馬達電源的情況，此時只要馬達線路有破損就可能漏電。由此可見，「一對手」這種兩人的分工形式，不僅凸顯局限空間作業實務與制度間的落差，也增加勞工意外的風險。

在一對手的配置中，會由其中一人進入水塔進行清潔，另一人則在外看雇對方安全，或是兩人一同進入水塔清潔。圖／蘇悅攝

職安教育是現階段彌平實務與制度間落差的主要措施。台北市勞檢處職業衛生科黃秀鳳指出，台北市一年固定辦理八場局限空間的教育訓練，也向有溫泉池的民宅發送宣導貼紙。然而，職安教育的成效可能因為地區差異而有所限制，在台南的杜振坤表示，「我很想讓我的員工去上課，但課程次數很少、不定期，地點也不固定。」

台灣公寓大樓多設置水塔於屋頂，清潔業者必須爬樓空的梯子才得抵達。圖／杜振坤提供

除了職安教育無法完全落實，物業公司壟斷市場也是導致局限空間職安意外不斷發生的原因。「我們沒有議價的空間。」杜振坤表示。因為物業公司掌握多數洗水塔的業務，因此許多洗水塔的廠商必須與其合作才有生意。然而，物業公司選擇廠商多以價錢為考量，導致廠商報酬不斷跌落，進而牽動業者壓低成本。有些業者選擇草草了事，或是減少人力與設備支出，使得勞工不僅陷入在局限空間中毒和觸電的風險，還要面對空間外現實的壓迫。因此杜振坤期盼，政府設置專業考照制度，確保勞工有一定的局限空間作業知識，廠商也能依此提升聲譽獲得合理報酬，進而改善整體薪資與工作條件，建立一個安全的勞動環境。